【警告】坑很多,不专一

缄默

来自深渊 - 奥森 x 莱莎/ (莱莎 x 奥森?)

 *关于小莱莎和奥森奶奶的yy存档

  私设有,OOC有。

  有涉及未成年人饮酒的剧情,不适慎入。



莱莎今天死了,也许是昨天,或是更早的时候,奥森不知道。但是当她在巨人之杯看到那块简陋的墓地的时候,她明白了,莱莎的确是死了。

透明而厚重的水帘从巨大的杯盘边垂下来,落到土壤里,渗透进去,伴着一种整齐又嘈杂的响声,那是深渊特有的声音。永久香的花丛将这块土地占领了,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同时像聚拢一般地,从这块小小的盆地中托起那块简陋的像是墓碑的标志,一道锋利的弧,显示出十分虔诚的样子。

视觉接收了这样的信号之后,脑海里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某种认知,这是深渊在陈述一个苍白的事实。深渊的探险家们都不相信神,这类东西都是依靠精神存活的,于是这里没有神,深渊代替了全知全能,它把认知直接从人们的皮肤中传导进人们的身体里。

深渊的阴冷被奥森宽大的外袍给阻绝了,感受不到,她待在深渊腹中已久,久到也已经记不清皮肤上有阳光热度的感觉了。说没有任何感觉是假的,但是具体要把脑袋里的浆糊尝味再归类,对于年岁成谜的老年人来说难度未免有些太高了。

不过,没人见过年轻的奥森,或许见过的人都早已离世了。奥森回忆起来,也只是方便地分类为:年轻一些的奥森,更年轻一些的奥森……要说到年轻一些的奥森,准确来说是几十多年前的奥森,那时她并不想理会任何人。那个奥森总是独来独往,尤其是那些只会叽喳乱叫的小鬼,会让她觉得非常厌烦。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减少与人的交流,于是对待那些小鬼她也毫不手软——踢飞。踢飞虽然不是门技术活,但是要知道小孩子嘛,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比公主乳//房还要柔软,比不会断的线更纤细,要费尽心思,要细心呵护,要……这些假设在她这里是不成立的,虽然总不至于死人。

奇怪的小鬼不是新来的,奥森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普通得和她的同类比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全世界的孩子都长着一样的脸。

最开始的时候,奥森其实记不清了,除了可怜的孤儿院管理员,没人会去一一辨认这个小鬼和那个小鬼的五官有什么差别。第二次,想起来的时候像年代久远的播放设备勉强可以断断续续出现,模糊的人群中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看到她兴奋地跑过来,指了指她胸口的地方,激动起来。

那个很厉害吧!

后来倒是不得不印象深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开始对发型感兴趣起来。

奥森一瞬间楞了一下,开始回想这是不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似乎是在哪个时间节点遇上了选择分支的关键选项,导致故事的主线岔开了些许偏差,奥森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关键信息选项究竟在哪里,实施未遂的第三次的踢飞,或者是第一二次……总之莱莎,她的新朋友,至少在莱莎当时的思维里肯定是这么认定的,奥森总是能够在不经意的交流里遇见她。

你可真闲啊?

不动如山的奥森活了这么久第一次主动和小孩子搭话。那时候个头还不到奥森的腰的那个小孩总是很匆忙的样子,风尘仆仆,会抱着一堆廉价的遗物穿过整个奥斯,没人知道她每天去了哪里,究竟在干嘛,但是人人都见过她。从孤儿院的阴暗管理员到巷尾典当的开朗店员。小小的身子整个都埋在遗物里面,空不出手来,一听见她的话,眼神亮了起来,看起来非常开心的样子,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迅速凑近她,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奥森用一个音节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微微皱眉。

莱——莎——我是莱莎哦,奥森!

小蚂蚁满头汗水,放下她的破铜烂铁,用小爪子用力点了点自己的胸膛。

果然,她最讨厌得意忘形的小鬼了,尤其是这样自信满满的样子。按理说踢飞的把戏也该腻了。

仔细想想并不是什么欲情故纵的高级把戏,别以为小孩成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打发,不同于成人世界,他们也有自己操纵的运作规则,甚至有时会更加苛刻。就像没人搞得懂这个小孩每天到底在忙些什么,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而她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但是他们也绝对没有那么天真可爱,因为没有杂乱的感情交际网,才能保持一种纯粹,可以用太阳生生把活物烤焦,发出噼里啪啦炸裂的声音,或者撕去昆虫的翅膀,看它们艰难匍匐的样子。孩子并没有错,只是没有错误的概念罢了。

奥森重新戴上她的盔甲,弓腰驼背,脖子向前伸,巨大的斗笠逆光投下浓郁的阴影,没说一个字,她走了。

身后还有笑声,莱莎似乎不甚在意的样子,还在开心着。她的宝贝一旦放下再拿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她干脆坐在花圃旁边,用沾满了灰尘的袖子擦了擦汗。长长吁了一口气,大声叫到。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是吧,奥森!

身边早就空无一人。

就在奥森快要把那个得意的小孩给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结结实实被绊了一下,不远处有个面熟的小孩张着嘴巴朝她笑,露出两个对称的尖尖的牙儿。正好从她再次回到奥斯算起,大概也有个把月了。

她问她能不能做她的师父。问的时候不是用奥森女士或加上其他各种各样的尊称,而是叫奥森。

真任意妄为呢?知道吗,你这样的小鬼就算被打哭了也不会有人抱怨的。

从两米多的高处俯视下去,小孩却平视前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奥森活了那么久,久到除了探险,记不太清自己感兴趣的事物究竟是什么了,如今探险也成为了几年如一日的例行程序,她只知道自己不感兴趣的是什么。

有点意思。这么想着,奥森不自觉摸了摸手臂上的千人楔,磕磕绊绊的触感,是不属于人类的冰冷。触觉能够传达很多信息,温热的东西,柔软的东西,涌动的东西,那些是生机勃勃的东西。一个坚硬而冰冷的石块,没有人认为它是活着的,或者觉得是生骸。她把头盔拿下来,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笑到。

是呢,如果你跟得上的话。

 

莱莎喜欢把看到的东西全部都画下来,不知是在哪里习得的技艺。孤儿院并没有专门为这些孩子设立美术课程——这是莱莎自己说的。她,尤其是高兴的时候,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从奥斯最难吃的店铺排行榜开始,接着就让奥森换个发型。奥森开始选择无视,动不动就让她去给她打扫卫生,后来也就习惯了,偶尔还会反过来故意提起前几天的不相干事情又批评她几句。

奥森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莱莎说要去外面逛一圈,她顶多就是摆摆手,催她快走好让自己留个清净。从阿比斯回来的时候,莱莎必然会带几支永久香,偶尔带着几只炭炭鼠,这种哪里都有的东西。有一次还把花直接插进了奥森那怪异的发型中,换来了一夜裸吊。虽然之后她也没怎么老实,总找机会把花插到伟大的白笛不动卿的口袋里,披风的夹缝里,胸针交界的地方。久而久之奥森也就罚腻了,惩罚的意义就在于惩罚对象给出的反应,只有这时候她才觉得小孩好像还是有这么几分可爱,羞耻心,眼泪,不屈……其他种种,扭曲作乐。莱莎却像个没事人,第二天精神奕奕的,照样干她的“好事”。

没意思。

当莱莎对酒精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的时候,奥森也没阻止她把口袋里的钢镚掏出来,反而往上加了一柱,向老板比了个成倍的手势。酒精是个好东西,只是不适合小孩,尤其是小姑娘。但是她不想管闲事……姑且不能算作闲事,她差点忘了她可是不动卿的弟子。于是她拿出一个小型量杯放在小姑娘面前,淡淡瞟了一眼,冷淡道。

你要是醉了,就自己爬回去。

不动卿虽然很强,但是没有力气照顾小孩——是不想。

听了这话,小姑娘还是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然后轻轻舔了一下澄黄色液体上的气泡,与此同时五官拧作一团,如此往复。

然后醉了,咕哝着说胡话。要和自己最最敬爱的师父猜拳。

奥森默默喝酒。

小姑娘大笑,说:你出布?我赢了!刚才忘记和你打赌了!说完抹布一样黏上来,用脸颊蹭她粗粝的披风,变得红扑扑的。

奥森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像拎小鸡似的把徒弟拎回了家。

手里人还在嚷嚷。你可真是个小气鬼!

日积月累,喝酒的容器从小量杯到牛奶杯,最后到酒馆最大号的啤酒杯。奥森想起来还在恍惚,从流动的诅咒波纹中闻出了那家酒馆特有的自酿酒精味,木头微微潮湿的臭味,还有人声鼎沸带来的汗水味。对面的人满面得意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认输了。才知道酒量原来还可以成长到这么可怕的地步。

究竟是怎样的小孩才会长成这样的大人?现实既残酷又极具戏剧性。

奥森不是一个善于检讨的人,再说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带孩子的一天。不过只有一次,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平扫过自己的书架,前几天刚被莱莎整理过,里面并没有适合孩子读的故事书,那种带着可爱插画的。这当然不是自我检讨了,她不过是第一次认知到了这个事实:这间屋子里没有适合普通小孩的读物。这就完了,就像婴儿第一次学会发出“蛋糕”这个词语的音节的时候,并不会因为音节联想到蛋糕这个物体,因为不认识,也不会分泌唾液。仅仅是在认知的层面接受了概念的表明意义,没有乱七八糟的引申。

莱莎注意到了奥森的视线,摇头说她不需要那些东西,占地方又没意思。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凑近她,油腻地笑。

啊,奥森难道想买故事书给我?真体贴啊!说的也是,再怎么说,我也是小女孩呀……

奥森把大手覆在小孩脑袋上,强制扭着她转了半个圈,用力朝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把她赶出了房间。

奥斯的城镇里,小姑娘们都会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字面意义的花花绿绿并不是指实际的颜色。若是让奥森总结,她只能记起:一、大裙摆。二、蕾丝。实际上怎么都行,把世界上一切能和女孩子关联起来的概念加入进衣服里面,怎么拼凑都能在短暂阶段流行起来。奥森发现,莱莎似乎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不过想象一下她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的时候……好像也还可以看。所谓人靠衣装,小孩也有小孩特有的样子。

莱莎偶尔会拿到一些零用钱,不多,奥森说是打工费,她可以自由支配。但莱莎也不会去买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只买些很朴素的绘画材料,探险用具,生活必需品,或者叫上奥森和她一起去喝酒。

奥森觉得有点头疼。

 

像这样的,和每一个平静又安稳的早晨没什么不同,无尽锤像墓碑一样伫立在那里,已经爬满了植物。永久香白森森的颜色,像到达不了深渊里的阳光。看到这样的景象,奥森突然觉得心情恢复了平静,是她活得太长久了,才忘记了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她想到在奥斯碰上的那个自大的小姑娘,才发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她可能沉睡在这里面。这有些怪异,却又极其自然。她没有想象过莱莎的死亡,退一步说,也没有想象过她会和某个人相爱,这太虚幻空乏了,只是觉得歼灭卿此时躺在这个土堆下面是合情合理的。

这里会孕育出新的生命,会有更多的生命死去,也有无数的生命向往着这里,朝阿比斯涌来。说到底生命到底是什么,受精卵形成的那一刻还是受精卵著床后?婴儿眼睛接触到第一缕光线的时候还是形成了自我意识的时候?那么莱莎的女儿,又算作是生命吗?莱莎的生命从哪一刻才算结束的呢?奥森只知道生活很漫长,一天则既短暂又漫长,关于生命的定义从来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硬性标准。

人是不能靠臆想和虚幻活下去的,但是从学会主动去回忆的那一刻开始,奥森就懂得了营生。无数,以及在那之上更多的千人楔是种进泥土里的种子,抓住她的血肉,生根,然后诱惑低语:还不够。

不够强大,不够长久,还是活得不够有实感?

不想了,叨扰头疼。好不容易恢复清净了。困了就睡觉,醒了捣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吃,还可以作为自己的收藏。发掘,研究,一成不变的每一天,奥森觉得自己好像还停留在到达巨人之的那一天,时间丧失了自己的意义,今天,明天,昨天,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

某一天,奥森在回程的途中看见一个孩子,遭遇了事故,倒在路旁,没有人理会,仿佛不存在一样。瘦瘦小小的身子,四肢像竹竿,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有血腥味,恶臭味,泥土的味道。她突然想起来,以前有个自大又可恶的小鬼,身上也总是脏兮兮的。

不动卿把腰弯下去,握住他小小的手,一用力就要折断的,还是孩子的手。

“奥森!”,“喂,你能做我的师父吗?”好像曾经有人对她说。

“要不要做我的弟子?”

奥森问他。


[Fin]

*开头neta了一下Albert Camus的《局外人》。开头的描述真的很耐人寻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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