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坑很多,不专一

岁无虚日

一人之下 - 张楚岚 x 冯宝宝

*某人生日已经……反正就这样吧。

 脑洞作有私设,不会说方言。



张楚岚生日那天,大清早就和冯宝宝一起出门了,完成任务已经到了傍晚,太阳还没下山。刚出那栋废弃大楼冯宝宝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而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愣了几秒,才开始摸衣角,摸裤袋,最终才慢悠悠地掏出来。

张楚岚耐不住性子,脖子伸长往手机屏幕上瞟了一眼,汉字方方正正写着“徐四”。

她接起来不说一个字,在等那边先开口。

“哟,宝宝,你们那边做完了吧?”

“嗯,搞定咯。”

“那正好啊,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今天可以下班了,就不用回公司了。然后刚才我正好瞄到了张楚岚的简历,今天好像是他生日来着,嗯,没啥事,就是无聊提一下,辛苦了啊。”

“噢。”

张楚岚看她发出简短的一个音节之后就挂了电话,还奇怪徐四怎么不打给自己,以前不知道如何,不是老实人也不多问,自从他和她一起行动之后,大部分的接洽是归他来做的。但是从冯宝宝的表情里读不出什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她。

“宝儿姐,还有工作?”

“没有。”

“行吧……可累死我了。”

他们从荒废的大楼走出来,没有人烟,远离闹市。脚下只有一条又宽又长的街道,路灯开始跟着他们的脚步一盏没一盏地亮着,经年失修,也没有人管。黄昏的最后一缕风好似红色的,带着仅剩的一点热度扑过来,张楚岚看到天上大片一层一层铺张开来,云是灰色的。他想:“可能会下雨”,但是他不担心,没有什么比刚结束工作的那段时间更舒心的了。

不过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声。

“堂堂国企,这么小气,也不派辆车来接。”

“么得多远,这边过去就有人了。”

冯宝宝的步伐要更快一些,走在前头。张楚岚稍微一走神就落后了一步的距离,他赶紧追上去,看到她的脸。冯宝宝稍微侧了头,见他和自己的位置勉强平行,就不去看他了,张开嘴巴,呼出的一口气瞬间变成了白雾,一下子就被吹散了,然后她很轻地吹着几个简单的张楚岚并不陌生的旋律。

散乱的长发被风扫到张楚岚面前,黑色的头发,像连绵的雨,变成了极细的丝线,弱不禁风地乱飞,差点吃在嘴里。他伸手一抓,给她拢在脖子后头。冯宝宝对于他这种小动作从来不在意,或者说习以为常了。张楚岚也觉得自己习以为常了,偶尔会警告自己不要多想,还是悄悄觉得,比如现在,这姑娘头发生得真好,又滑又顺,对不起那些天天保养头发的后头努力的人们。不过本来嘛,冯姑娘面相也生得好,自己却从不在意,邋遢着来,暴殄天物啊。

冯宝宝用力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泥土和水汽的味道,她停下嘴里的哼哼,正准备说些什么,豆大的雨点子就砸了下来。身后那人又走神了,猝不及防被冷水冰到才脱口骂了一句脏话。

“卧槽,还真下雨了啊?行,这可真及时!”

“一点儿雨怕撒子?”

脚步没停,前面已经出现了一点朦胧的灯光,但是冯宝宝没急着跑,张楚岚也不急。她又不是什么弱女子,连受伤都会自行愈合,何况是这点小雨呢,张楚岚,男子汉大丈夫,更不会被这种小风小雨给吓到了。他就是后悔,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查24小时天气预报了,再怎么说也能带个伞什么的。所以他更不能跑了,潜意识里要让苍天知道他不认输。

“宝儿姐你等一下……”

“啊?”

冯宝宝不知道他又弄什么名堂,正要回头,恰好一阵风夹着雨和沙扑过来,撞了她一脸,她一僵,在原地用手背揉眼睛。

突然脑袋上搭上了什么东西,她听到张楚岚让她别动,把她的手拉下来,一只手捧住她的脸,他的手指很冷,凉意从右眼角划过。

冯宝宝觉得眼袋后都要被他翻出来了,难受得想打人,但是眼睛终于没了异物感,睁开眼张楚岚就在对面,一直以来那副赖皮样冲淡了,只穿一件单衣——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头上,然后一只手抓着一个袖子,绕到她的下巴下边打了个活结。

“怕啥子雨?”

她又说了一句。

“哎哎,宝儿姐你别动,你别管了就这样挺好!正好我不想穿外套,省得拿在手上。”

“噢。”

冯宝宝放弃了去解开脖子前面的那个结,下半身已经被雨淋湿了,就脑袋还勉强算得上是干的,造型让他想到了日本电视剧里的经典小偷形象,把鼻挂式包扎的手拭戴在头上。这么一想他突然笑出了声,而冯宝宝就这么看着张楚岚眨巴眼,看眼前人似怪胎。

“哈哈……行吧,就这样,快走吧,前面就有避雨的地方了。”

“……好。”

她点点头,途中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似乎小了很多,她自然而然伸手抓住了张楚岚的手腕,稍微加快了脚步。这时候天完全黑下来了,夜色是浸湿的丝绒,黏腻又温顺,给世界渡上模糊的一层,远处的灯光就更加显眼,像一团燃烧的火,烧出无数层光晕。张楚岚从冯宝宝的身后往前看,看她摇曳的头发丝都开始着火,散发着暖色的光,每一根不规整的发梢都被火光穿透了。

她让他难过,一种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总把机智挂在嘴边的傻姑娘。

风不再迎面吹,推着他们走。

 

走得好好的,冯宝宝突然不肯走了,还拽着张楚岚的左手,他抽不出来。直勾勾地看着那家无人问津的蛋糕店,招牌都腐蚀掉了一半,只知道是蛋糕店,xx蛋糕店。她先开了口。

“张楚岚,你想要蛋糕吗?”

“呃?为什么?”

“狗娃子的那个闹腾的远方侄子,每次都会吃蛋糕。”

“噢,是这样啊?”

张楚岚没搞懂为什么冯宝宝突然说起这个话题,脑袋里一片迷茫,心算了一下自己今天带出来的钱还剩多少,结论是反正蛋糕也没有几个钱,便拉着冯宝宝推门进去了。

结果冯宝宝转了一圈,停在店里唯一一个生日蛋糕前面。

那个生日蛋糕……真的没什么美感。现在发展越来越快了,人们也更注重生活水平,连蛋糕都是充满设计感,什么简约风,宫廷风,可爱风……但是这个生日蛋糕,惨白的奶油底艳绿色的花,大红的宋体写上生日快乐,顶多算中老年养生风格。张楚岚抖了抖,确定似的问冯宝宝。

“要这个?”

“嗯。”

一下点了十次头。

张楚岚叹了一口气,让老板出来结账。那老板也是符合这店气氛的人,一看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褐色的围裙灰扑扑的衬衫,瞟了他们一眼,冷冰冰地说。

“一百八。”

“一百八?!这样的蛋糕还要一百八?!”

他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谁知那老板眼都不抬,吐出四个字。

“爱要不要。”

冯宝宝拉了他一下,表示自己没带钱,期待的视线刺得他肉痛。他想起口袋里那一堆零钱,掏钱的手又停住了。

“支付宝可以不?”

“没有。”

这里是什么世外桃源吗?与世隔绝多久了?

……行吧。张楚岚一狠心把口袋直接翻出来,一大把零钱扑在收银台上,叮铃哐啷一阵响。好在那个老板是个面瘫,表情不变,舔着指头一张一张地数,正正好好一百八。扭过头一分钟就把蛋糕给打包好了,递给冯宝宝,准备打烊。

冯宝宝抱着蛋糕盒子,又看了张楚岚一眼。这时他突然有了某种预感,掏出手机一看,2月4日,原来是他的生日,许多年不过他早就忘记了这么一天,需要买蛋糕庆祝的一天。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还有谁比张楚岚更惨,生日还要忙一天,结果生日蛋糕都是自己掏钱买的!

“是徐四和你说的吧?不过他怎么会记得我生日,想象一下就起鸡皮疙瘩……”

“他说不小心瞟到的。”

“也是。”

张楚岚搓搓手,盘算着怎么找黑心企业报销的同时抬头看到外边的雨停了,就把外套搭在冯宝宝的肩头,两个人并肩往回走。

 

一进门就像鸟似的抖落身上的水滴,溅了身边的人一身。冯宝宝还没换衣服就急着拆蛋糕盒子,被张楚岚推到房间里威胁说不换衣服就不吃蛋糕。

冯宝宝勉强换了件宽大到不符合身材的松垮衣服出来,两个人终于能坐下来了。

打火机放在口袋里被雨淋了个透,怎么也打不着,最后还是她从厨房里找到一盒火柴,那死人脸老板也好意思只给他们一根蜡烛,尴尬地插在蛋糕正中间,显得尤为空旷。

“许愿么?”

张楚岚坐在矮板凳上,弓着腰,闭上眼睛三秒钟,脑袋里空空啥都没有,心想冯宝宝大概在看自己。

“许好了,我吹了啊?”

冯宝宝也坐在矮板凳上,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岔开大腿,身体往前倾。张楚岚凑近蛋糕要吹蜡烛,抬眼看见冯宝宝近距离看着他,身形一顿。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并没有清洁身体,干衣服也有点黏人,她没有表情,皮肤白得发光,看不出时间的痕迹,黑头发黏在脸颊,眼睛是漆黑的两潭——深夜的湖水,平静幽深,不能发光,顶多反射一些稀疏的光亮。

比如月亮,比如繁星,比如生日蛋糕上蜡烛的火光。

这火苗实在是太脆弱了,夜风刮过就气息不稳地抖了抖,张楚岚赶忙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一瞬间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喜悦,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不同的,至少是这么希望的:希望他们心意相通,希望他的直觉准确,愿意始终低人一等。冯宝宝过去是一片空白,为了弥补这部分的缺憾只好在身前这边着重笔墨,但是她的时间太太太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有徐家夫妇,有狗娃子,有徐三徐四……还可能会有徐一千零一,把十二生肖排个遍,张楚岚又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了。他在读一本没有结局的书,还不能骂作者无良,主动往坑里跳,说什么为人为己可惜天秤哪能这么完美,这样就必须参与到她的空白页里去。就算不能写序,让他标个页码也是愿意的。

话说,出版社会不会写上是哪个编辑标的页码呢?

临时编辑张某某,为该书的完成做出了一份贡献,不是排版,也不是写序,噢也不是责编,见笑了,他就是专门来标页码的。

张楚岚想得清楚,对于冯宝宝来说,时间很长,感情太杂,她看似老练,又浅薄至极,风过不留痕。今年长的是野草,明年说不定是春花,如果冯宝宝看张楚岚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终究是他人旁观,那张楚岚也不可能把青苔碧瓦堆扔了掉头奔逃。

唉,大不了当个坏人。

刚把灯打开,冯宝宝从怀里掏出菜刀对着蛋糕就动手,捧着一大块裱着绿色花朵的奶油蛋糕递过去,说了一句最没有新意的祝福语,发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发声特性让她看起来像是在笑。

“张楚岚,生日快乐。”

她总是叫全名,字正腔圆的语言从她嘴里说出变柔软了许多。

张楚岚突然觉得有东西塞紧了喉咙,咳嗽一声又好了,于是笑着答应,接过那块滑稽的蛋糕。奶油糊满他的口腔,他的食道,他的肠胃,最终被消化,今后还会变成他身体里的一个部分,在全身游走,日复一日,日复一日,经过左心房和右心房,溶解到血液中去。

虽是客况不堪,却也春情难按。


【Fin】


*文中用了一些《桃花扇》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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