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坑很多,不专一

情人节之死

Unnatural - 中堂系 x 三澄美琴

*节日都过了,又晚了,就这样吧……



东海林夕子,一位比起工作更重视私人生活的精致监床检查技师。

盛装打扮有什么不好?即使每天到了研究所之后耳环,项链,手镯,精心搭配的衣服都要脱下来,换成朴素单调的深红技师服,她依旧乐此不疲打扮自己。这让新人记录员感到十分困惑,既然要脱下来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大部分时间不过是从她的首饰盒里换到更衣柜里关了起来,没什么区别,有打扮的时间不如多睡几分钟。东海林心想,男人和女人都是由水,蛋白质,糖类,脂肪和无机盐组成的,有差别也是极小值,而思考方式却可以相差这么多,这实在是生命的奇妙之处。

至少你看到了,美琴看到了,UDI出门左走一百米的那家花店老板也能看到,说起来花店老板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呢……总之,为了美好的人生!什么是美好?当然是有爱情的人生了。

听她说这话的时候,久部六郎装作推眼镜的样子偷偷瞟了一眼正在吃最后一块天妇罗的三澄美琴,还以为没人看到。

年轻啊。

东海林又想到了自己,哪有什么闲情像学生一样暗自单恋,都是有目的的大人们聚在一起假惺惺地社交,于是深刻体会到了时不待我的道理。今天她特地系了一条红色的丝巾,不是技师服的那种沉闷的深红色,而是靓丽的洋红色,打了一个昨天从热门推特里学的新结法,形状像蝴蝶,自己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然后她把丝巾仔仔细细地解下来,放在更衣柜的最里面,换上熟悉的工作服。

“丝巾真好看啊——今天也有联谊吗?”

三澄美琴坐在长椅上,嘴里叼着半只虾尾,说话含含糊糊的。

“对呀,今天才是决胜之日,情人节的今天,今天我一定要……我都说了是异性间交流会了!”

“是是,异星……交流会呢……这次也要加油哦。”

三澄少见地鼓励了她一句,虽然是漫不经心的。毕竟今天是情人节,她知道东海林拿出十二分的干劲意味着是认真想找到一个能够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不过就算五万块钱的年费也不能保证上天就能牵到一段好姻缘,如果是明码标价的买卖未免显得太过廉价,也必定有更多人拿着十万,五十万去竞争优秀,说是另一种形式的达尔文主义也无不妥。

世界上哪儿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想是这样想,脑海里浮现出同事得意满满地伸出巴掌比了个五还晃了晃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所以三澄美琴还是在形式上鼓励了一下这位焦急的单身人士,是真心希望她能如愿以偿的。说不上看不看得起,人各有志而已,单身的人想恋爱,失恋的敬而远之。不过她很快就后悔了,不知道是那句鼓励的副作用太大还是东海林的精神压力太大,工作中一个踉跄,差点儿把手里腐烂到脆弱的心脏摔到地上去。

情人节的激情心脏爆炸,倒是很应景。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昨天一晚上没睡而已。”

东海林晃一晃脑袋,浑浑噩噩的感觉褪去不少,重复短暂清醒。

“一晚上……?!你干嘛去了!”

“不是,就是有点兴奋,失眠了,然后精神紧张所以有点……你看,今天是14号嘛,想着努力一下。”

只有东海林自己知道那个蝴蝶形状的丝巾是她在脑海里模拟了几千遍才能系出来的。

……你是春游前一晚的小学生吗!

在场的三个人大概都是这样类似的想法,但是没人说出口,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只有中堂系头也没抬,默默把手中红得发黑的血污抹到纱布上,置身事外,或者说置身事(工作)内,就算是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也不能让他分神。

神仓保夫才反应过来,今天好像是年轻人们最爱过的情人节来着,果然年代的鸿沟不是努力就能弥补的——他们那个时候,别说什么情人的节日,叫表白都含蓄得多。

今时不同往日,他摸了一把下巴,估算今天的工作也没多少了,决定让久部六郎和东海林提前收工,久部负责把她安全送回家。想不到勤勤恳恳的实习生是个隐藏的工作狂,听到能提前下班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反倒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三澄美琴拍拍实习生的肩膀,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东海林的情人节就交给你了。

明、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您别开玩笑了!久部有些结巴地反驳,涨红了脸。

三澄从久部的身上看到了涉世未深的朝气。

说到底,情人节,玫瑰花,都是一些与她无关的东西。和三澄有关的只有干涸的血液,湿润的肉,整齐切开的表皮,肥厚的动脉血管……代表生命的对立面,如果有灵魂的话……不,怎们会有呢,呼吸停止三分钟后,人和市场上的猪肉没什么区别了。有的话倒好了,她还可以问一问你的死因是什么。

当时针和分针重合发出微小的“咔”声的时候,三澄美琴回过神来的时候心想:失算了。本以为能提早下班的,没有情人也可以自己给自己买巧克力嘛,谁知道作业进行得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窗外的漆黑渗透进研究所里,像一团黑雾,是深夜,所里少见的就剩下自己和中堂系,所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大概早就和久部君一起溜了。

中堂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她想她是知道他在哪里的。

“中堂医生,麻烦你帮我检测一下……中堂医生?!”

那人躺在隔壁的解剖台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应该是在睡觉,但是更像一具尸体,活着的尸体,她肯定他听见了自己说的话。

于是三澄美琴又说了一遍。

“吵死了。”

喔,尸体说话了。

“再怎么说今天是情人节啊,您享受清闲的时候也想想我好吗?一个女性,在这个日子里一个人加班,有家不能回,肚饿没东西吃,可是中堂医生呢,在这里睡得挺好的,反正家里什么也没有……”

“关我屁事。”

“啊,抱歉……”

话匣一打开就容易说错话,再怎么往来也是积怨已久,三澄美琴也隐约觉得不妥,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管对方在不在意,先不由自主道了个歉。

“我觉得中堂医生扭曲的价值观需要被矫正。”

中堂系没作声,缓缓睁开一只眼,眯成一条细缝望了她一会儿,摆摆手翻了个身,打发她赶紧走。

“你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你,正常人怎么去理解傻子呢。”

“你是傻子。”

对方当然不会像幼稚园的小孩又回嘴说你才是傻子,也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否认,他没有明确说话里的傻子指的谁,当然她也可以认为傻子是说话者本人。反正中堂系心里觉得三澄美琴是何种程度的傻子,三澄美琴也报以同等待遇。本来她以为他是一面镜子,是拥有一段相似经历的理解者,以为能够感同身受,实际上却是南辕北辙,世界上没有谁能成为不同于自己的另一个人。

约定俗成一般,他们(单向)重视一个定义上的秘密,仿佛一种仪式。

“你这样摆明着不会长寿哦。”

“无所谓。”

“我不会认同你的。”

“……这样就好。”

四个字飘过来,不咸不淡,她却听出一种沧桑感,仿佛他在勉力发声,说不出的怪异。解剖过3000具尸体的有为青年,总是给人一种大叔臭的错觉。

“你休息够了就来交接一下,我今天也会在研究所过夜。”

没人回答她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腐烂的味道,难闻的熟悉味道却能让她安心,这样的状态下她沉沉睡了一夜。

还没有习惯智能手机收到短信就能自动点亮的设定,微小的震动让三澄美琴从梦中醒来。屏幕显示来信人是母亲,醒来后发现女儿一夜未归却不怎么不担心,工作辛苦,让她注意休息。时间是凌晨,天蒙蒙亮,日期已经变成了15了。

时间意义上的情人节已经结束了,今年份的死去了,和那些尸体一起,在这个充斥着死亡的研究所里加速了它的死,像瘟疫一样。三澄美琴也死去了一点点,每天都在死去,几个细胞,几根头发,然后又在每天清晨自动醒来,她的生物钟是她生命的规律。

三澄美琴想,但是中堂系不是这样,和自己不一样,和在某天全部死去的雨宫美琴也不一样,他的大部分都随着糀谷雪子死去了,留下彷徨的怪物弗兰肯斯坦。

三澄美琴不会让别人同情自己,所以也不会去同情中堂系。

她伸了个懒腰,整个身体僵硬得像石块做的,摸了一把脸确认没有口水印之后,站起来舒展身体,趴着睡觉让人腰酸背痛,她想起了昨天做的梦……当中的某个片段。

中堂系长着一张死人脸,是面无表情的,说话嘴巴都不动,面对面问她。

“你是傻子吗?”他说。

“你才是傻子!”她说。

“你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傻子。”他说。

“你才是个多管闲事的傻子!”她说。

然后呢,其他的什么也不记得了。的确只有他在梦里都能这么让人火大,然而现实中荒废的情人节,剩下的元素也只有尸体和中堂。呜哇,被怪物包围了,这样的情人节也太悲惨了吧。

她莫名有点生气,半分是出于好玩,拿起新买的智能手机定了个闹钟,时间是十分钟之后。她轻手轻脚地把手机放在中堂系睡的那张解剖台的下方,震动,响铃,系统铃声,音量设置最大。

三澄美琴离开房间,在走廊外面等待着什么。比如从解剖台上弹起的声音,东西散落的声音,怒吼声,或者试图唤醒一个死人的铃声。

祝你情人节快乐,不,是后情人节快乐,中堂医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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